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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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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遠山連綿山峰間穿過一抹暖人陽光,趁著江水平靜煙波浩蕩,慕容華和小乖搭乘上客船啟航。

江上風光碧波盪漾,如鏡清徹,粼粼豔光,隨著船的行駛掀起斑斑漣漪。

小乖坐在船頭閉上眼,江上清風如一雙溫柔的纖纖荑手輕輕刮過她的雙頻,眷戀的風在她耳鬢摩娑不願離去,隱約可聽見對岸猿聲長嘯,樹姿颯颯搖擺。

突然一聲刀劍細微摩擦的冷硬聲音傳入小乖靈敏的耳朵內,她猛然睜開眼,遠見離他們客船不遠處有一艘畫船,緩緩行駛,恬靜淡適。

小乖內心一股緊張感油然而生,她回過頭輕喚載客船內看醫書的慕容華,「阿發。」

慕容華擡起頭。

「那艘船,不好。」小乖皺眉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不好的預感,雙手緊揪著自己的衣角。

慕容華放下醫書走出客船內來到船頭與小乖並肩,那艘寧靜的畫船在眼裏緩駛。

「喔?那艘船是沈家的畫船,瞧!那船沿的茉莉雕花象徵著沈家。」船夫看到慕容華和小乖紛紛看向那艘畫船,他一邊劃著船一邊解釋。

沈家?慕容華下意識的垂頭看小乖,卻發現小乖面色更加慘白地抿著唇,衣角已經被她扯的皺麻皺麻。

「怎了?」慕容華奇怪的握住小乖手,發現的小乖有些顫抖。

小乖擡頭,「是刀的聲音,可是沒有看到人。」

慕容華神情肅然一凜,目光深遠幽邃的凝視那艘畫船,佯裝隨口問,「沈家平時可有與誰為敵?」

船夫搔搔頭,憨厚的答,「這我倒是不知道,沈家近年的大事我只聽說七年前沈家找到從小就被盜走的二兒子沈兮淺,可是在回家的途中瘟疫死在殷瀾村了,然後原本體弱多病只差棺材一腳的大兒子沈東潛在二兒子死後奇跡似的恢覆健康之身。」

船夫的話宛如給小乖和慕容華投了一個巨石在江中激起滔天巨浪,波濤洶湧。

「淺淺不可能……」小乖驚慌的要反駁。

慕容華遏止她未完的話,「我知道。」

當年慕容華在殷瀾村找到小乖,並沒有看到後來從小乖口中常言的名為淺淺的屍身。

「我想想,聽說沈兮淺當年被盜走賣去青樓當小廝的樣子。」船夫思索了一翻往事,又道。

沈家找到沈兮淺,沈兮淺死在殷瀾村,大兒子沈東潛恢覆健康。任誰也沒有察覺其中不可思議之處。

「這幾年沈家已經完全是沈東潛掌家了,嘿嘿!這小子我見過幾次,一表人才,豐神卓越呢!真是一副好皮相,看來好多年的湯藥不是白灌的。」船夫沾沾自喜一翻,看著不遠處的話船,粗濃的眉毛一挑。

一道不可思議的想法在慕容華腦海中一閃而過,慕容華輕輕甩甩頭。

不可能的。他不斷地給自己灌迷湯。

「阿!我倒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聽說沈家和陳家鬧得不可……怎麼了?這江水晃得如此厲害?」船夫話未完,船身劇烈晃動,江水浮動卷起層層小浪,船夫差點握不住船槳。

「來了。」小乖與慕容華相握的手緊張地顫抖,她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艘畫船。

只見那艘畫船上船窗紙上人影快速一明一暗移動,整艘船左右上下晃動不已,仿佛稍不註意就會翻船覆沒在煙波浩蕩的江水中。

那邊晃動不已,小乖和慕容華搭乘的客船自然也不能幸免,慕容華將小乖嬌小身子圈在自己懷裏,以免小乖掉進江裏,一邊關註那艘畫船的動靜。

畫船上一白色身影從船內疾風般退出到船頭,後頭緊跟著一全身黑衣手拿利刃的人,黑衣人刀刀狠勁致命,似要致人於死地不休,白衣男子像是受了傷,左袖上血跡斑斑,他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拿白玉摺扇狼狽的抵擋朝他迎面而來的刀鋒。

「是淺淺!」小乖脫口而出。

慕容華擰眉,搭在小乖肩上的手驀然收緊。

「阿發救淺淺!」小乖焦急的擡頭,瞳仁中是惶恐。

「江上不平,不可貿然涉險!」慕容華語氣冷硬。

「可是……」小乖還要說些什麼,卻被船夫打斷。

「慕容公子說的不錯,若是貿然靠近我們也會翻船的。」船夫一邊說一邊努力劃船穩定船身並且遠離那艘畫船。

小乖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邊畫船上的打鬥。很明顯白衣男子處居弱勢,黑衣人招招陰狠,頻頻逼退白衣男子,眼看白衣男子就要退至船沿邊……

「淺淺!」小乖忽然大叫一聲,劃破天際,響徹雲霄。

白衣男子身形一頓,黑衣人看準此空隙冷笑一聲,一刀穿透白衣男子的左胸在迅速抽出刀鋒,白衣上暈絢出如妖花般的血漬,黑衣人的刀鋒上也染紅了鮮血,白衣男子腳步踉蹌,如墜蝶般飄然落入滾滾江中。

黑衣人望向小乖與慕容華的客船,臉蒙黑巾紙看的見兩只發出綠光的雙眼,畫船緩緩行駛遠離,直到不見畫船身影,江上又恢覆平靜。

小乖已經無心黑衣人,她焦急的從船頭探出頭要尋找落入江中的白衣男子。

慕容華小心翼翼的圈住小乖如弱柳的纖細腰身,他一邊雙眼幫著觀察江面。

「在這兒!在這兒!」船夫帶著欣喜大叫一聲。

小乖和慕容華同時回過頭,看見船夫吃力地從江水中拉著一只手,慕容華連忙過去幫忙。

一身白衣已經被血水染透,白衣男子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全身濕透,胸口上還有一道蜿蜒的冒著血水血肉外翻的傷口。

「淺淺!」小乖帶著哭腔搖著白衣男子的身體,「阿發!淺淺是不是死了?你快紮紮針呀!」

白衣男子卷長染著晶瑩水珠的睫毛顫動,上揚的桃花眼兒吃力的睜開一角,眼前的視線模糊朦朧不已,卻隱約可聽見那帶著哭腔的哽咽聲。

如此熟悉……宛若那年那小姑娘在他眼前活生生帶著清脆的朗音。

白衣男子張開口,乾澀著嗓子,用破碎的聲音拼湊出不完整的話語,「你終於入……我夢了……這麼……多年……你都不……曾……是否……恨……我……」

說完雙眼一閉,意識墮入黑暗中。

慕容華來不及細想白衣男子此話是什麼意思,眼看此人胸口的傷口又擴大,他擠開小乖,從隨身的藥箱裏拿出銀針,快、狠、準的在各個穴位施針,先讓源源如噴泉湧出的鮮血止住後再來處理更細微的傷口。

白衣男子像是做了一場噩夢,表情痛苦不堪,光潔的額頭上不只是水漬還有冷汗,他無聲呻吟著。

「淺淺。」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耳邊總是傳了這聲呼喊。

你終於願意來我夢中了嗎?多少年了,我以為你恨我恨的不肯入我夢。

「淺淺。」

你始終是我心底的傷,下輩子再還給你可好?

白衣男子無意識的呢喃自語,小乖緊張的看著慕容華,慕容華白皙的頭額上滴下晶瑩透亮的汗珠,他小心翼翼的縫合傷口,再撒上金創粉,終於大功告成。

「阿發,如何?」小乖連忙問。

「傷口太深,還須觀察。」慕容華用袖子抹抹汗水,疲憊的說。

「果然慕容世家出醫者,沈公子真是命大。」船夫不知道慕容華全名,只知慕容華來自慕容世家,替慕容世家的傳奇上又增添一筆。

慕容華轉過頭,疲憊頓時一掃而空,「你說他是沈公子?」

「是阿!沈公子,沈東潛。」

沈東潛!

「如果淺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少年,會不會失望?」風慕玦的聲音仿若響起。

七年再回首,當年如沐春風帶著令人為之舒心笑容的少年長大成人,卻不再是小乖記憶中那個少年了,就連名字也已經不是她口中心心念念的『淺淺』。

「不會。只要我還是小乖就好了。」小乖喃喃說著。

「小乖?」慕容華疑惑的喚了一聲。

小乖望著緊閉雙目的沈東潛,他不變的桃花眼兒上染上了小乖說不出的陰郁,刺的小乖心頭生疼。

「淺淺有些變了。」小乖咬著沒有血色的下唇,眼眶中溢不出淚水。

慕容華清亮的黑眸底是千縷疼惜不舍,他淡淡的說,「任何人都會變的。」

「只有我不會變。」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開心,小乖嘴角上揚露出酒窩漣漪,雙眼瞇起迷霧一片。

慕容華袖下的手十指卷曲,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船夫,沈家如何走?」最後,慕容華轉頭問船夫。

「下船後走官道到虞蓮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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